离开学校时,我看见教导主任站在走廊尽头,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保温杯,杯口飘出淡淡的首乌香。他冲我微笑,露出后槽牙的金属牙套:“苏同学,欢迎回来,下周四的广播,还有你的名字呢。”
我至今不敢告诉任何人,那天在广播室的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左眼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三厘米长的疤痕,像条正在生长的蜈蚣。而每个雨夜,我都会听见远处传来“嗒嗒”的电流声,接着是沙哑的女声,在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后来我在网上查到,市第三中学在2010年突然停办,官方说法是“教育结构调整”。但当地论坛有匿名帖爆料,施工队拆除广播室时,在墙里发现四具骸骨,其中一具手腕上戴着刻有“陈菲”字样的手链。最诡异的是,所有骸骨的舌头都被整齐割掉,口腔里塞满了高考模拟试卷。而那棵梧桐树被砍掉时,树干里掉出一盘磁带,播放时只能听见刺耳的电流声,以及隐约的哭泣声,像在背诵永远没有尽头的错题。
现在每当我路过学校旧址,都会看见围栏上挂着“施工重地”的警示牌,可透过铁皮缝隙,总能看见操场尽头的广播室屋顶,有个穿蓝色校服的身影在晃动,她的左手举着枚校徽,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目的光,那是属于每个再也没能走出这里的学生的,永远凝固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