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隔着面纱啜了一口茶，语气平缓。
“我这几日不在京都，所以一直没去宫中找你，不过倒是听说了你在秋收大典上的事迹，以及已经进入了前朝听政。”
裴尚寒嗯了声，他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少年，短暂的人生甚至连冷宫都甚少出入，今日所见所闻的一切显然有些超出他的认知，此时不免有些懵懵的。
他愈发觉得面前这个黑衣人不是常人。
京都第一楼万兴楼，也大概率是对方的地盘。
黑衣人看出了裴尚寒的疑惑，落针可闻的暗室内忽地听到一声轻笑。
“殿下，我知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今后时机到了，这些疑问自然会有人为你解答，如今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母亲有恩于我，我立誓报恩，而你是她在世间唯一的子嗣，我断然不会伤害你的。”
闻言，裴尚寒心底的担忧淡下去些，垂在身侧的手也松了下来。
黑衣人随后抬手指了指桌上静置的茶杯，问道：“不想尝尝吗？从前你母亲最爱喝的。”
裴尚寒迟疑片刻，而后伸手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小心地抿了一口。
茶香醇厚，初尝微苦，而后回味甘香，口齿留香久久不褪。
尽管裴尚寒从未喝过多少好茶，却也能感受到此茶的不同寻常。
他低头盯着茶杯沿未干的水渍，啧了啧舌尖：“茶确实好喝。”
良久没有回应。
裴尚寒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黑衣人一动不动，虽用面纱遮住，但那道浓烈的视线，隔着层层纱布，也能使人感受到。
“你……”
黑衣人触电般回神，自嘲地笑笑。
“你太像你的母亲了，抱歉，我一时失态。”
裴尚寒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母亲去世时他才仅仅三岁，早已忘记了对方的容颜，但从皇帝和黑衣人的种种表现中可以看出，他和母亲，真的很像。
“能告诉我，母亲叫什么吗？”
“莹。”黑衣人吐出一个音节，格外珍重，他道：“镜水族人只有名，而无姓氏，你母亲，就叫莹。”
裴尚寒了然，难怪从未在宫中听到有谁提过母亲的大名，原来只有单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