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渭宾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
“师座,刚才那一轮炮击……弟兄们损失太大了。我……我粗略看了一下,恐怕……恐怕还能拿起枪的,不会超过五百人了。”
五百人!
王铭章的心猛地一沉。
从出川时的数千将士,到如今不足五百残兵。
这滕县,真真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不是因为夜凉,而是因为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援军,依然杳无音讯。他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座孤城里了吗?
然而,这股绝望只持续了片刻,便被一种更加强烈的决绝所取代。
他是王铭章,是川军122师的师长!
他可以战死,但绝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川军的魂,不能在他手里散了!
“通讯员!”王铭章猛地挺直了腰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年轻的通讯兵,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硝烟,踉跄着跑到他面前,敬了个礼:“师座!”
“给孙军长发电,并转徐州李长官。”王铭章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疲惫、悲伤却依旧倔强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
通讯兵连忙从怀里掏出被鲜血浸染了一角的本子和铅笔,准备记录。
王铭章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平静:
“十万火急。孙军长,并转徐州李长官。”
“目前日军已攻破滕县城防,我方援军,至今杳无音讯。”
“职部122师全体官兵,决心已死报效国家,以遂成人之志。”
“仅此急电。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凌晨四点。王铭章。”
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巨石,重重地压在通讯兵的心头,也压在周围每一个听到的川军将士心头。
这不是求援,这是诀别。
通讯兵的笔尖在纸上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但他强忍着,努力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记录下来。
周围的士兵们,默默地听着,许多人低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
但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