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那张沟壑纵横、写满不耐烦的脸,连同他手中那束在“红色军团”和“蓝色凝固海浪”上跳跃的昏黄光柱,都被彻底封存。
几乎是同时,江州八月初正午的酷烈高温,像一头蓄势已久的滚烫巨兽,猛地扑了上来。
那阳光不是洒落,而是凶狠地倾泻、鞭挞,裹挟着柏油路被晒熔后特有的、令人窒息的焦糊气味,混合着汽车尾气的辛辣,狠狠砸在裸露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一层细密的灼痛和粘腻的汗水。
这温度转换得太快、太彻底,从骨髓里渗出的阴寒到皮肤滚烫欲燃,不过是推开一扇门的距离。
高艺文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臂,仿佛那仓库里亿万纸箱散发的无形寒意,依旧如附骨之蛆般粘附在皮肤之下,正与这外界汹涌的热浪进行着惨烈厮杀。
胃里那股混合了油墨、塑胶、棉柔剂甜香和化学调香的气味残留,在高温的蒸腾下,似乎又在翻搅,让她喉头发紧。
明朗沉默着,大步走向停在仓库围墙阴影下的那辆红色奇瑞qq。
他拉开车门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狠劲,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他坐进驾驶座,重重摔上车门,“嘭”的一声闷响在空旷的停车区回荡。
许晚晴动作依旧稳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目光投向车窗外仓库那高耸、沉默、如同巨大墓碑的灰色墙体。
高艺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后座,身体陷进那被晒得滚烫发软的织物座椅里时,才感到一丝虚脱般的瘫软。
引擎启动,空调微弱的风口挣扎着送出一点带着塑料味的暖风,聊胜于无。
车子驶离仓库区域,汇入通往城区的稀疏车流。
窗外的景象从荒凉的厂房、废弃的工地,逐渐过渡到城郊低矮杂乱的民房、尘土飞扬的建材市场。
阳光白得刺眼,空气在高温下扭曲波动,路边的树叶都蔫蔫地耷拉着,了无生机。
车厢内一片压抑的死寂,只有空调风机徒劳的嘶鸣。
高艺文额头抵在滚烫的车窗玻璃上,眼前挥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