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掀起殿角旌旗,将最后几个字散在渐亮的天空里,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当他的靴声在台阶上响起时,周盛海手中的供词恰好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的小小襁褓图案,那是今早卯初刻才加急补上的处置意见。
鎏金香炉飘来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皇后望着皇帝转身时腰间玉佩晃动的流苏。
喉间泛起苦意,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裙裾扫过阶上未干的血渍:“怎、怎会…”
“娘娘?”砚秋的声音惊醒了她,望着刑讯房方向拖走的檀心衣角,“皇上…竟连亲骨肉都…”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殿角铜钟轰然作响,惊起檐下白鸽扑棱棱飞向天际,她望着鸽群掠过的轨迹,忽然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而方才皇帝说的“乱棍打死”四个字,竟比当年处置妄图毒杀她的妃嫔时,还要冷上三分。
坤宁殿内殿。
砚秋正捧着青瓷盆候在紫檀屏风前,盆里浸着的玫瑰露泛着细微波澜,映得殿中烛影摇摇晃晃。
皇后踉跄着扶住雕花立柜,鸦青翟纹宫装的腰带已松了两扣,腕间东珠手串滑到肘弯,露出三道新掐的红痕。
“娘娘,奴婢给您卸簪吧。”砚秋轻声说着,指尖刚触到那支歪在鬓边的翡翠簪,皇后忽然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眼下的青黑:“皇上…去乾元殿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