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整齐地码放着二十多枚弹壳,铜质的底火朝同一方向排列,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形。乐茶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它们,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确信这不是幻觉。
被包扎过的手臂传来隐隐的刺痛。他掀开被子一角,看到伤口上敷着某种深绿色的草药,用亚麻布条仔细固定。包扎手法虽然原始,但每一层绷带都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连结扣都打在不会硌到皮肤的位置。
乐茶突然撑起身子,双手猛地按向大腿。大腿的肌肉依然毫无反应,就像不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他咬紧牙关,指甲隔着布料深深掐进皮肉,直到疼痛让手指发抖——但双腿依旧像两截木头般纹丝不动。
“草……”他颓然倒回枕头,后脑陷入羽毛枕的柔软中。天花板的木纹在视线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床头的水杯映着壁炉的火光,水面微微颤动——是刚才动作太剧烈了吗?还是有人在附近?
他强撑着从背包里摸出肉干,冻硬的肉块在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盐粒和冰碴混着血腥味在口腔里扩散,但他还是机械地咀嚼着,吞咽时喉结的滚动牵动了颈部的淤伤。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爆响,火星溅到铸铁护栏上又迅速熄灭。乐茶盯着那簇跳动的火焰,眼皮越来越沉。被褥的温暖像潮水般包裹着他,药草的气息混着松脂香钻进鼻腔。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想——
“这大概是遇见艾尔德里奇以来,第一次能安心合眼的地方。”
乐茶这一觉睡得昏沉而漫长。
自从在乱石荒野遭遇艾尔德里奇的那一刻起,他的神经就像一根绷紧的弓弦,从未真正松懈过。西陵星火虽然名义上没有“队长”这一职位,但作为队伍里对这方面最了解的人,他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指挥的责任——战术分配、火力压制、撤退路线,每一个决策都压在他的肩上。
而艾尔德里奇……那个怪物。
乐茶的梦境里仍残留着破碎的画面:死灵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