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庄严的钟楼此刻歪斜地矗立在废墟中央,铜钟豁开大口,裂痕如蛛网蔓延。钟身錾刻的铭文被扭曲变形,原本庄严肃穆的篆字此刻狰狞可怖。老妪怀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孙儿,枯槁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孩子青紫的脸颊,嘴里喃喃念着童谣;青年男子双目呆滞地揪着头发,膝盖下还压着半截妻子的裙裾,那是他从坍塌的婚房里拼命拽出的唯一遗物。铜钟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仿佛在见证这人间惨剧。
往日车水马龙的大街,如今尸骸枕藉,宛如人间炼狱。粮铺的粮囤倾倒在地,黄澄澄的粟米混着暗红的血迹,引得野狗在废墟间徘徊撕咬。街角蜷缩着三个孩童,最大的姐姐不过七八岁,怀里搂着两个更小的弟妹,他们的衣衫沾满泥浆与血污,小脸冻得发紫。姐姐颤抖着将最后半块发黑的饼子掰成三瓣,弟妹们早已饿得哭不出声,只是机械地将食物塞进嘴里。不远处,一位老者跪在地上,双手在瓦砾堆里疯狂刨挖,指甲早已翻卷出血——他在寻找被埋的独子,沙哑的呼唤声里带着绝望的哭腔,与破碎的房梁在风中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
城东的佛寺坍塌大半,金身佛像拦腰折断,慈悲的面容上布满裂痕。散落的佛珠滚入血泊,檀香木在血腥味中显得格外刺鼻。幸存的僧人赤脚穿梭在废墟间,为死者超度。一个小沙弥跪在瓦砾堆里,怀里紧紧抱着半卷残破的经书,泪水在沾满尘土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他望着断成两截的释迦牟尼像,突然放声大哭:“佛祖佛祖为何不救众生”佛堂的飞檐落在一旁,残破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似在回应小沙弥的质问。
城西的医馆门前挤满了伤者,断壁残垣间,哀嚎声此起彼伏。郎中们神色凝重,双手沾满鲜血,却依旧有条不紊地为伤者包扎。药柜倾倒在地,药材散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却掩盖不住血腥味。一位年轻的学徒跪在地上,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者伤口上,他的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