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口中那些关于“某个大人物的喜好”、“某项油水丰厚的差事”的暗示……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弗提心中勾勒出了一幅令人作呕的腐败群像。
谈笑风生间,弗提对这群人的底细已然了然于胸。
总而言之,正如他先前在希干希纳区、在托洛斯特区所见识到的那些蛀虫一样,眼前这些衣着光鲜、地位显赫的家伙们,有一个算一个,若是拖出去送上绞刑架,恐怕没有一个是无辜枉死的。
他们的双手,不是沾满了平民的血汗,就是被权力的油污浸透,早已烂到了骨子里。
在会客厅内那段暗流涌动的短暂“休息”与情报交换之后,一名身着王室侍卫制服、神情肃穆的年轻官员走了进来,他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地通知在场的各位指挥官:“诸位大人,国王陛下已在议政大厅等候,请随我来。”
弗提整理了一下他那身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西装,随着人流,穿过冰冷而冗长的汉白玉走廊,走向那座象征着王国最高权力的议政大厅。
议政大厅的空间异常宽敞,高耸的穹顶绘有繁复的壁画。
大厅的最深处,高高的台阶之上,安放着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王座。
而王座之后,并非寻常的石壁或帷幔,而是一整面巨大的玻璃幕墙。阳光透过那片由无数块彩色玻璃拼接镶嵌而成的复杂画作,将斑斓陆离的光影投射在光洁如镜的磨石地面上。
那玻璃画的核心,似乎是一位被神化的初代王者,正以悲悯的姿态庇佑着墙内渺小的子民,周围环绕着天使与祥云。
这种烧制和镶嵌工艺,在这个物资匮乏、科技树点得有些歪斜的时代,无疑是登峰造极的奢侈。
弗里茨王,那位身形瘦削却总在追求美食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种慵懒而漫不经心的姿态,侧着身子斜倚在宽大的王座之上。
他的左手手肘支在扶手上,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撑着自己的头部,眼皮半垂,仿佛对下方即将开始的冗长议程提不起丝毫兴趣。
只是偶尔,那半掩的眼帘下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光芒,淡淡地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的官员和将领。
大厅内鸦雀无声,气氛庄重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