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
沈知念重又来到风雨轩,账册混乱摆在桌面上。
和离书被一本帐压着,边角被风吹的微微掀动。
她从里面抽出来。
一式两份,宋鹤鸣都签上了名字。
望着那份和离书,沈知念的心宛如深不见底、终年不见日光的幽潭。
一颗石子投入。
“噗通”一声,终究是沉了底,连泛起的涟漪都归于平静,无声无息。
“侯爷去戏班之前,都看过了吧?”沈知念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账册,一边问长庚,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长庚连忙低头,又偷偷抬眼瞧了瞧沈知念,才小心翼翼如实答道:“夫人,侯爷说,他既已签完字,请您今日不要去戏班烦扰他。”
他话音刚落。
春喜就蹙眉反驳:“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以为夫人是愿意去那乱糟糟的地方不成,还不是……”
“春喜,好了,回去了。”沈知念柔声打断她,把其中一份和离书仔细收了起来。
她说完,把另一份和离书用砚台压住,抬头看向长庚,面上平静。
“长庚,让侯爷把这张纸收好,往后,我再也不会烦扰他了。”
长庚哎哎两声,再不敢言声。
待半月后,这份和离书过了官府,她与宋鹤鸣八年情谊,就到此为止了。
……
“春喜,一会回去后,你把我的嫁妆单子找出来。”
“夫人,你真的要跟侯爷和离吗?侯爷真是的,他怎么都不来问您一句。”
春喜抱着账册,一副为沈知念委屈的表情。
她又噘嘴嘟囔:“这可怎么反悔啊。”
沈知念笑笑。
她明白,春喜是误以为她想用这一纸和离书来挽回宋鹤鸣的心。
“我既决定和离,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天边云霞红彤彤一片。
把院墙上盛开的蔷薇花都染上了一层金红色光圈。
沈知念捏着那纸和离书,眼底连绵数月的阴雨天好像在一瞬间放了晴。
……
沈知念的嫁妆不多,定远侯府虽然空有架子,但是好在宋鹤鸣的姑姑是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荣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