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巡逻禁军的甲胄摩擦声,偶尔划破这片宁静。
玉华殿内,留着几盏烛火,却也难掩其深处的清冷。
接裴玉岑出来这件事,福禄公公亲自指点过,金宝最好不要亲自出马,因此他找了个宫中靠得住的小太监去办,可这会金宝已经坐不住了。
在殿外来回踱着步,一张圆脸皱成了包子。
他时不时朝太医院的方向望一眼,嘴里小声嘀咕着。
“这都快子时了,怎么还没来?”
“那姓裴的,莫不是伤得下不了床了?”
“哼,下不了床还想着见咱们殿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
他正腹絮絮叨叨,远处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金宝精神一振,定睛瞧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引着一个身形高瘦,却略显佝偻的人影,正朝玉华殿而来。
来了!
虽然心里把裴玉岑骂了一百八十遍,但人来了,金宝悬着的心反而落回了肚子里,脚尖一转,连忙迎了上去。
走近了,借着灯笼昏黄的光晕,金宝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裴玉岑穿着一身暗色常服,许是伤势未愈,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更显得他双目深陷,眼神晦暗。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若非身旁的小太监搀扶着,恐怕随时都会倒下。
金宝撇了撇嘴,心中暗道,真是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裴大人,殿下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金宝学着私底下斗嘴时候,秋水皮笑肉不笑地样子说完,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姿态,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嫌弃。
裴玉岑并未理会金宝的态度,他微微喘息着,目光越过金宝,投向那紧闭的殿门。
那里,是他曾经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地方。
殿内,有他两世以来,唯一亏欠,也唯一执念的人。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她,裴玉岑的心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紧张,期待,恐惧,悔恨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