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敲响初更时,苏承宗独自坐在账房。算盘珠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拨弄着个位上的珠子,突然意识到:烧毁账册虽赢得美名,却断了某些商人追赃的线索,更触怒了背后的利益集团。窗外,巡捕房的灯笼光影掠过,他摸出藏在靴底的账册副本——那是他连夜誊抄的,关键处用徽商密语改写,连“盐引”二字都换成了算盘暗码。
“承宗,跟我去见个人。”王掌柜突然推门而入,脸色凝重,“旗昌洋行的买办今晚设宴,点名要见你这‘烧账英雄’。”苏承宗望着掌柜腰间新换的翡翠佩,想起账册里多次出现的“旗昌”字样,突然明白:今日的抉择,不过是掀开了商海漩涡的一角,真正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六、算盘与密语
子时,苏承宗站在旗昌洋行的铁门前,望着门楣上展翅的海鹰浮雕。门房递来的请柬上,“宴请”二字用英文写着“interrogation”(审讯)。他摸了摸袖口暗藏的镇纸——那是用烧毁账册的炭灰混着桐油制成的,硬如铁石。
洋行二楼的会客厅里,雪茄烟雾缭绕。穿西装的买办敲着桌面,面前摆着半本烧残的账册:“苏先生,你烧了账册,可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他的中文带着广东口音,手指划过“旗昌”的英文签名,“不过嘛,聪明人懂得留退路——你誊抄的副本,用的是徽商‘九归算’密语,第三页的‘七五折’,其实是‘漕帮’的暗码,对不对?”
苏承宗心中一惊,面上却笑道:“买办大人说笑了,学徒只会打算盘,哪里懂得什么密语?”他看见对方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个戴瓜皮帽的中年人,袖口露出的三叶草刺绣,正是漕帮刺客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