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紧跟在后面,把翻开的土块敲碎。小伙子黝黑的脊梁晒得发亮,汗水顺着脊椎沟往下淌,在裤腰上洇出一圈深色。
他时不时偷瞄方稷,方稷的蓝布褂子已经湿透,后心处结着白色的盐霜。
\"歇会儿吧。\"铁柱终于忍不住去夺钉耙。
方稷却侧身避开,耙齿深深扎进土里。\"你看,\"他喘着粗气拨开焦土,\"底墒还在。\"湿润的黄土像伤口里渗出的新鲜血肉,在黑色灰烬中格外扎眼。
两人一前一后,在焦土上犁出蜿蜒的曲线。其他乡亲也都在帮着这几家一起抢救土地。
方稷的解放鞋陷进松软的土层,每走一步都带起细小的尘烟。方稷跪在地上,手指插进泥土:\"温度降下来了等兴华来了就能种了\"
正午的阳光把影子缩成脚底的一团。
\"方老师!\"
\"不碍事。\"方稷撑着钉耙站起来,\"当年在北大荒那条件,不比现在更艰难吗\"
铁柱低头猛挥钉耙,喉头哽得生疼。耙齿刮到硬物,是半截没烧尽的麦穗。他小心地捡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那里已经躺着七八颗同样的焦黑穗子,像一串小小的炭火。
\"方老师!\"程磊突然跑过来指着大路,\"来了!\"
尘土飞扬中,一辆\"解放\"卡车轰隆隆驶来。车还没停稳,孙兴华就跳下车厢。这个平时文绉绉的技术员满身油污,工作服上沾着麦种和草屑。
\"三十麻袋!\"他嗓子哑得像砂纸,\"连夜装的车!\"突然看见方稷的模样,眼圈顿时红了,\"您怎么瘦这么多?\"
方稷已经扒着车帮爬上去,指甲缝里全是黑灰。他划开其中一个麻袋,金黄的麦种瀑布似的泻在掌心。阳光下,那些籽粒饱满得像是要胀破皮。
\"好种!\"韩三亩的独眼亮得像盏灯。
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全体社员注意!补种麦种到了!带上家伙什去东大洼!\"广播里村支书大喇喇的声音,\"感谢政府。\"
正午的太阳烤得人发晕。
所有人一刻不敢停的抢种,铁柱看着方稷的背影在焦土上一寸寸移动,汗水把蓝布褂子洇成了深色。
妇女队挨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