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朝指尖一顿,抬眼看见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落在宣纸上的墨梅枝影。
她忽然想起女官捧来的鎏金托盘,五块木牌上的纹路——宿羡之的云纹、凌苍川的银线、赫连暝的剑穗、穆骁南的酒葫芦藤,还有他的梅枝。
每一道纹路都是他们各自藏在心底的心事,就像此刻沈听颂捏着狼毫的指尖,明明在发抖,却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因为听颂的墨梅,能让奏折扉页的字都变得柔和。”她伸手替他理了理发梢,雪粒落在她掌心化开水珠,“就像去年你画的《朝朝枕书图》,湘妃竹枕上的纹路,比宫里最好的工匠刻得还要细。”
沈听颂忽然抬头,眼底映着烛火的光,像落了两簇小星子:“陛下记得?”
“自然记得。”她指尖划过他画轴边缘的朱砂印,那是他方才蹭到的,“你在画里把我的眉形勾成了墨梅枝梢,还在枕头角落藏了只极小的雪豹——后来赫连暝看见,说那雪豹的爪子画错了,该多两簇绒毛。”
“臣……臣当时没见过雪豹幼崽。”沈听颂耳尖红得滴血,忽然想起那日赫连暝抱着雪豹幼崽站在他画案前,铠甲上的红玛瑙坠子晃得他眼花,“可陛下说……说错了也没关系,反正雪豹在画里,本就是要陪陛下打盹的。”
楚容朝忽然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他画的墨梅枝桠:“就像你总把我画进画里,哪怕旁人说姿势不对、衣纹错了,你也只说‘陛下怎样都好看’。”
殿外忽然传来风过檐角的声音,铜铃“叮铃”响了一声。
沈听颂看着她发间晃动的步摇,忽然想起午后在偏殿,她和诡越一起捡烤栗子时,步摇扫过凌苍川鼻尖,惹得那家伙蹦起来要跟着——那时他攥着画轴的指尖几乎掐进宣纸,生怕自己开口说“臣帮陛下磨墨”,会被宿羡之拿“去年打翻朱砂砚”的旧事堵住。
“陛下……”他忽然抿了抿唇,笔尖在宣纸上落下一道极细的墨痕,像道未说出口的叹息,“为何对涧寂和诡越……那般不同?”
楚容朝指尖的动作顿住。
她看见沈听颂笔下的墨痕在宣纸上渐渐晕开,像朵被雨水打湿的梅,忽然想起前日在花园,涧寂蹲在花树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