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以正天道,以慰人心。
他的声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几乎要将此间天地吞没,慕昭然那点不甘的嘶吼在怒浪之下,实在微不可闻。
她仰头望了一眼上方浓云翻卷的天幕,天幕之下,所有人都在庆贺她的死亡,再没有人会愿意来救她了。
这就是她当初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回来的家和国,如今,全都弃她如敝履。
慕昭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压迫在肩背上的力量拖拽到了审判台边缘,越过淌血的石台,下方摆置着一口三丈见方的巨鼎,那鼎内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正因审判台上滴落的鲜血而沸腾。
这口鼎,慕昭然其实并不陌生,它是蛊王阎罗的法器,方鼎内含一方狭小天地,用来豢养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虫蛊。
但现在,这口鼎的主人却被一柄长剑贯穿,毫无尊严地钉在了蛊鼎之中,他的身躯和四肢,亦被他精心豢养的蛊虫啃噬成了血淋淋的白骨。
慕昭然看见了他身体上密集蠕动的蛊虫,在仅剩的一点血肉之中钻进钻出,恍惚都能听到它们破开皮肉,啃咬骨头的“嘎吱”声。
如慕隐逸所说,他的确还没有死透,还有一口气息尚存,被剑钉穿的心口仍微弱地起伏着。
阎罗常年覆在脸上的那张薄银面具已不知所踪,露出了一张毁容丑陋的脸,眼下,这张脸上陈年的伤疤再次被蛊虫撕咬得鲜血淋漓,变得更加狰狞可怖了。
就连那一双湛清的眼眸,都爬满了血丝。
慕昭然一直便知晓他面目丑陋,嫌弃他身体里密不可分的蛊虫,可即便再如何厌憎阎罗,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那一双眼原本是生得极好看的。
眼尾狭长,睫羽浓密,瞳仁的颜色较寻常人更浅,覆着一层银灰,有种皓月般的清冷剔透。
若光看他的这一双眼,时常会让人以为他是什么渊清玉絜的仙君,而非捣弄毒蛊的邪魔。
但现下这双眼中的神光已然黯淡,瞳孔扩散,瞳神浑浊,皓月蒙尘,彻底失去了光华。
慕昭然只看了一眼,便难以忍受地撇开视线,余光扫见他被噬咬得只剩骨头的手掌,那手骨之中还紧紧攥着一条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