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盯着她裙角绣的金线蟠龙,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当今陛下登基时未满十六,全靠定北军铁骑踏平七王之乱。此刻对上她眼底的寒芒,酒意彻底醒了:“陛下明鉴,臣昨日是替西街刘婆婆家的傻儿子求姻缘——”
“够了。”楚昭宁打断他,将一本泛黄的账册拍在小几上,“三月前江南织造进贡的二十车蜀锦不翼而飞,五日前两淮盐引突然多出十万张空白凭证,而你父亲掌管的户部,至今查不出分文流向。”她忽然凑近,金步摇的流苏扫过苏辰僵硬的肩,“苏公子醉心风月,可知道前线定北军的粮草已断了七日?”
銮车在宫门前停下时,苏辰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楚昭宁递来一方明黄缎子,上面用朱砂写着“钦命查案”四字:“三日后随朕赴户部点卯,若查不出亏空,定北公的帅印,怕要换个人捧了。”
夜风卷着槐花香袭来,苏辰望着女帝远去的车驾,忽然想起祖父苏定疆在他十三岁时说的话:“我苏氏男儿,要么马革裹尸,要么金殿争雄,若只会在脂粉堆里打滚,不如去护城河喂鱼。”此刻掌中的缎子硌得生疼,他忽然咧嘴一笑——反正醉里误揭了皇榜,不如就赌一赌这局棋,是权臣的刀快,还是他苏辰的骰子灵。
朱雀街的更鼓敲过三更,醉仙居的灯火渐次熄灭。而在皇宫深处的璇玑殿,楚昭宁望着案头摆着的苏氏宗谱,指尖停在苏定疆的名字上。殿外传来内侍通报:“太师府送来西域进贡的夜明珠,说要给陛下妆点闺房。”
她冷笑一声,将宗谱推到阴影里。窗外,一轮残月正爬上飞檐,正如她登基七年来,始终悬在头顶的那把刀——以宇文崇为首的权臣集团,早已将爪牙伸进六部,若不是定北军牢牢握着北疆兵权,这金銮殿的龙椅,怕是早就换了主人。
而那个荒唐的苏氏纨绔,此刻或许正在府中抓耳挠腮。楚昭宁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案上未批的奏折:七国蠢蠢欲动,南楚水师已在长江布防,东陵铁骑叩关在即,而她的国库,竟连十万石军粮都拿不出。
“苏辰,”她望着殿外飘落的槐叶,轻声道,“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