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卡上的水钻在雾里泛着假惺惺的彩光,确实是王瘸子货柜里那枚镇店之宝——上上个月梁金涛偷鸡被抓,就是用这发卡抵的赔款。
他掏出手绢擦车座,绢角绣着褪色的“奖”字,没好气地说道:“他要是能改过自新,我梁字倒着写!”
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声,车斗上“计划生育流动宣传车”的红漆已经斑驳。
“二哥,你信我,金涛真的改了。”
为了让二伯哥相信自己男人,赵秀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行吧,我一会儿过去。”梁金水终于松口,却盯着梁金涛家方向冒起的炊烟——那烟柱直挺挺的,不像往日歪歪扭扭的焦糊味。
赵秀芬刚要咧嘴,又被梁金水接下来的话冻住:“等明天了让赵家表叔看看伤。”他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孕产妇保健手册》,“你三嫂子那边就说村里给新生娃发红糖。
你也注点意,地上滑,别摔着了。”
她望着梁金水骑车远去的背影,车后座夹着的《关于严厉打击农村赌博活动的通知》被风吹开一角。
雾散了点。
绑在村部门前广场电线杆子上的有线广播突然刺啦作响,飘出半句“我省扫盲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
梁金水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凳,往村部土墙上钉新到的《甘省计划生育条例》。
铁皮炉子里煤饼烧得通红,烤得墙上“文明村”锦旗流苏都打了卷。
“二伯!二伯!”
木板门被撞得咣当响。
十五岁的梁满囤裹着军大衣冲进来,袖口还沾着喂牲口的包谷杆渣。
一头撞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金涛叔家院门关死了,我听见里头哗啦啦响,张幸福他们肯定在推牌九!”
梁金水手里的铁锤重重砸在条案上,震得搪瓷缸里泡着的砖茶溅出褐渍:“狗东西一天都不想装!”
他扯下墙上挂的铜哨子,冲着窗外吹出尖利长音。
正在库房清点扫盲教材的治安队员呼啦啦涌进来。
退伍兵王栓柱拎着捆麻绳,会计杨建国腋下夹着罚款单存根,连六十岁的看门的强老汉都抄起了量地用的木折子。
“全体注意!”梁金水把“治安联防”红袖章拍在桌上,“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