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涛老远就看见收购站仓库房顶上那面褪了色的红旗，在蓝天下猎猎作响。
院墙外新刷的标语还带着石灰味：“变废为宝，利国利民”。
正是上班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没看见看大门的老汉。
“邱哥！”
梁金涛径直把骡车赶到收购站仓库外面，在门口勒住缰绳。
听到里面有动静，于是喊了一声。
隔着虚掩的库房门，他注意到磅秤旁蹲着个熟悉的身影。
邱富海正拿着扳手修秤砣，听见喊声一抬头，沾着机油的脸笑出褶子：“涛弟！”
他扔下工具小跑过来，半新旧的皮鞋在水泥地上蹭出两道黑印。
“得亏你今天过来的迟，要是还像昨天那个点，我还没办法给你过秤呢”
话没说完，不远处的食堂门“吱呀”一声响。
梁金涛下意识转头，却只看见门框上晃动的蓝布帘。
“我姐呢？”
梁金涛把缰绳随意地绕在一扇铁门上。
宿舍那边静悄悄的，虽然已经猜到林沛夏肯定不在，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邱富海搓着手上的机油，眼神往西边瞟了瞟：“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不等去卫生所开门就早早地过去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喜气：
“等会儿跟你说个事。”
阳光透过院里的老杨树，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红骡子努力地伸长脖子够树叶。
邱富海撩起沾着油渍的蓝布围裙擦了擦手，帮梁金涛把一车废品往库房里面搬。
他蹲下身解开麻绳的动作格外利索，常年和废品打交道的手指关节粗大，却灵活得像在弹琴。
“嚯！这捆铜线够分量。
谁家的败家玩意儿卖给你的！”
邱富海嘴里说着玩笑话，掂了掂其中一捆，铜丝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梁金涛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缠着绷带——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修磅秤的时候受伤了，此刻正灵巧地拨弄着秤砣。
磅秤的铸铁底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