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越是杂草丛生、看似混乱的地方,越容易从坚硬的缝隙里,倔强地冒出一株新绿或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生命最初的形态,本就如此——粗砺的环境包裹着最纤弱的希望,却又蕴含着最坚韧的力量。
走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宜棠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将街头的喧嚣和内心的烦扰都留在了门外,脸上残余的泪痕和自嘲的笑容被她迅速敛去。
在这里,她必须立刻切换身份——她是一个女战士,一个医者。任何个人的情绪,都不能凌驾病人健康之上。
换季时节病人骤增。
周遭的百姓早已习惯了这位医术好、耐心足的荣大夫,但凡有点头疼脑热,都愿意来找她要颗药丸。
一传十,十传百,每日诊室外都门庭若市。宜棠有时也分不清这是幸还是不幸——是对她医术的认可,可周遭贫苦的人如此之多。
但今日不同。
宜棠没有直接去诊疗室,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找出干净的棉纱和细绳,对着镜子,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地给自己做了一个口罩。
白色的棉纱覆盖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却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
她需要这层物理的屏障,将外界有可能伤害她健康的物质一一隔离。
宜棠就这样戴着自制的口罩,走进了詹森的病房。
詹森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
毒瘾发作的间隔在拉长,强度在减弱。
作为医生,他开始用专业知识去理解和对抗这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甚至开始系统地记录自己的症状和对抗过程。
他写信给拜尔公司,陈述海洛因滥用的危害——石沉大海,也联系了母校的老师同学,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带着悲壮色彩的医学试验品。
他放弃了个人声誉,只为寻回一个医生应有的灵魂。
“你今日为何戴着口罩?”
詹森看到宜棠的装扮,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自信的困惑,“我……味道很难闻吗?”
宜棠隔着口罩,声音有些闷,但语气是温和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