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邹氏走在一块的是三房的柳氏,也就是陈砚这副身体的亲娘。
看到柳氏,陈砚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跟邹氏不同,柳氏因下地干活被晒得黝黑,整个人干瘦得厉害,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裤腿和鞋子都沾着被晒干的泥巴,满脸的疲惫,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却比三十出头的邹氏还老。
可能是在田里干了一整天活热得很了,柳氏一边走一边卷起遮阳用的草帽给自己扇风。
“阿砚在周家过的富贵日子,刚回咱家就因干活把腿割伤了,总要让他养好身子。”
农户家里,六岁的男娃已经可以当半个壮劳力来使唤了,又是农忙的时候,陈砚当然要跟着下田割稻子。
陈砚手嫩,用一上午镰刀手被磨破皮,疼得他一个没留意就把小腿划了一道口子,当场血就咕噜噜往外冒,再一看,两条腿上被围满了蚂蟥,还有三条已经钻进皮肤里吸了血吸了个饱。
柳氏舍不得了,让他在家歇着,这就碍了大房的眼。
现在又听到柳氏这么说,邹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话也更刻薄:“他在家躺着,田里的稻子能自个儿跑回家里不成?不抢着天时把粮食收回来,咱一家吃什么?”
陈砚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合着一大家子就靠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吃饭?那这家迟早要完。
柳氏停了脚步,脸上带了怒气:“大嫂要是怕活干不完,明儿也下地来帮帮我们。”
陈砚精神一振,当即坐起身,穿上鞋子,一瘸一拐往门口走。
来这个家两天了,三房终于要反抗了!
家里的田地佃出去六亩,剩下的十亩全是三房两口子没日没夜地干,农忙连他都下地了,大房愣是一个下地的人都没有,这谁能忍?
屋外传来邹氏带着讥讽的声音:“我还要绣帕子拿去换钱给青闱读书,哪有空下地?等青闱科举考中了,以后当了大官,你们三房也跟着沾光,现在吃点苦算什么?”
说完,邹氏得意地摸了把自己头上的银簪子,斜着眼看向柳氏。
老陈家的规矩就是一定要供子孙读书考科举。
现在她儿子青闱就是老陈家所有人拼尽全力也要供着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