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坐着烧火,柳氏将刚从地里摘回来的白菘洗干净,切碎了丢进锅里,和着高粱粥一起煮。
陈砚伸直了脚坐在大饭桌前的长条凳上,听着柳氏将刚刚的事跟卢氏说了。
卢氏听完,将火钳往地上一放,发出“咚”一声响。
“当年你男人的书都没能读下去,你儿子就更别想了。”
说到这儿,卢氏就是一顿,因苍老而耷拉着的眼皮向上翻了些。
陈砚仗着自己才回来两天,直接就问卢氏怎么回事,卢氏细细把事讲了。
陈砚的爷爷是家里的独苗,靠着殷实的家底子读了整整二十年书。
待到家中长辈都过世了,陈老爷子也没考中个功名。
有妻儿要养,这科举梦被生活一磋磨就碎了,只能老老实实在县城找了个账房的活儿干着。
每个月有进项,家中又有近三十亩田地,陈老爷子就将家里三个儿子都送去读书,家中银钱不够了就卖田地支撑。
待到陈老爷子去世,家中的田地就只剩下十六亩。
彼时老大陈得福十八岁,已成亲生子,顺理成章继承了陈老爷子账房的活计,而老陈家也归大房当家。
陈得福想供自己儿子读书,就把两个弟弟逼回家种地。
自此,大房就成了陈家最尊贵的一房人。
陈得福要去县城赚钱、陈青闱要读书、邹氏要绣帕子,都不能下地干活,这地里的活儿尽数落在老二陈得禄和老三陈得寿兄弟俩肩头。
老二陈得禄忍不了如此不公之事,背着行囊离了家。
才十岁的老三陈得寿留在老陈家当牛做马,一直供养大房到现在。
陈砚无语望天。
连自己幼弟都下得了手,这陈得福够狠。
他想在陈得福手上读书,怕是比登天还难。
想要出头,只能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