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如虹的振武军,连城心底又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爹,冷……”一个庶子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连城回过神,看着孩子冻得发红的小脸,心中更添酸楚。
他脱下身上的皮袄,裹在孩子身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这是他仅剩的骨血了。
为了他们,为了身边这些跟随他亡命天涯的人,他必须活下去,哪怕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他望向南方,目光似乎要穿透千山万水,望向那座繁华却已与他彻底割裂的汴京城,望向那注定凄惨的家眷。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到极点的叹息,消散在凛冽的空气中。
十五天后。
熙宁五年,二月十六日,真定府,振武军大营帅帐
风雪终于停歇,初春的暖意艰难地撕扯着河北大地的冰封,向阳处已有雪水悄然渗入泥土。
帅帐内,炭火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却驱不散弥漫的肃杀战意。
黄忠嗣一身玄色铠甲,猩红披风垂落身后,宛如一尊即将出鞘的利刃,矗立在巨大的河北-西京道舆图前。
他身后,是心腹爱将萧承弼、张承岳,两人同样甲胄鲜明,眼神锐利如鹰。
下首两侧,则是原虎贲军的四位军都指挥使:赵猛、孙振、李敢、钱彪。
经过十余日的“温水慢煮”,以及萧、张二人刻意结交、黄忠嗣恩威并施的“既往不咎”承诺,这四人脸上虽仍有几分拘谨,但眼神已多了几分归附后的沉凝,至少表面上是拧成了一股绳。
帐内气氛凝重,只有黄忠嗣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回荡:
“…辽主耶律洪基的回复,诸位都已知晓。傲慢无礼,推诿塞责!不仅拒不认罪交出姜媛,反诬我大宋背盟,更口出狂言,威胁要‘踏破汴梁’!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手指重重戳在舆图上大同府的位置:“大同府!西京道核心,耶律仁先的老巢,更是我汉家故土!辽人以为我大宋只会空言恫吓?以为我振武军是摆设?笑话!”
他目光如电,扫过帐中诸将:“探马回报,辽国南京道、西京道兵马虽在调动,但萧兀纳老迈持重,加之风雪阻滞,其粮草辎重转运远未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