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脊梁。
影七如同融入凉亭柱子的阴影,沉默地侍立在姜媛身后一步之遥,眼神锐利而空洞,只锁定在主人身上。
脚步声打破了后院的死寂。
黄忠嗣在福伯及数名亲卫的簇拥下,步入凉亭。
他卸下了沉重的头盔,露出年轻却因连日征战而略显清减的脸庞,玄甲上的血污与硝烟痕迹清晰可见,但眼神却锐利如初,带着胜利者特有的、内敛的锋芒。
看到亭中二人,黄忠嗣脚步微顿,目光在姜媛那近乎透明的侧脸和萧阿速灰败的面容上扫过,嘴角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极淡、带着复杂意味的莞尔笑意。
他并未因胜利而倨傲,反而对着萧阿速的方向,郑重地拱了拱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平辈礼:
“萧大王,久仰。”
这声称呼和这个礼节,让萧阿速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看清了这个将他毕生功业连同辽国西京道一同碾碎的对手。
太年轻了!
年轻得过分!
那张脸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清秀,若非那身染血的玄甲和眼中沉淀的、
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锐利,萧阿速几乎无法将眼前之人与那个用兵如鬼、摧城拔寨的“黄魔”联系起来。
姜媛也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黄忠嗣身上。
没有预想中的刻骨仇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以及深藏其中的、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她看着黄忠嗣,仿佛在看一个终结了她所有痛苦挣扎的符号。
两人心中几乎同时涌起同一个念头:如此年轻,如此……可怕。
短暂的沉默后,姜媛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直接切入核心:“黄相公,妾身所求,唯夫君与孩儿平安。相公……可愿信守承诺?”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黄忠嗣的眼睛,这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牵挂。
黄忠嗣迎着她的目光,脸上的那丝笑意敛去,神情变得肃然。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看着姜媛,极其郑重、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眼神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