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霆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安若伊发间步摇划过的刺痛。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浅红的血痕,又望向雨帘深处早已不见踪影的人影,喉结重重滚动。最终,他攥紧了沾满雨水的袖袍,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案头散落的竹简卷得哗哗作响:“回宫!”
雨越下越急,安若伊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房,素色裙摆沾满泥泞。她倚着冰凉的宫墙大口喘气,耳边回响着燕景霆冰冷的话语。铜镜中,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眼神却愈发坚定——窗外的雨幕中,灾民们绝望的哭喊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直击她的心脏。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他们也有妻儿老小……”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呢喃,颤抖的手缓缓抚上心口。医学院的誓言、白大褂上的药渍、实习时抢救病患的日日夜夜,此刻如潮水般涌来。烛火在风里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株在暴雨中倔强挺立的野草。
更漏声滴答作响,安若伊凝视着案头排列整齐的陶罐,指尖拂过粗糙的陶壁。当更夫第五次敲响梆子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写好的书信上,墨迹未干:“景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医者仁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万千生命消逝。待瘟疫平定,我自会平安归来。”信纸边缘被她反复摩挲得发皱,字里行间晕开点点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