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笑得东倒西歪,腰间的佩刀撞出清脆声响。“蠢货!居然认女子做大王?”为首的守卫笑出眼泪,指着疤面汉子嘲讽道,“我看你那脑袋里的脑仁,八成只有核桃大小!”城楼上的喧闹声引得流民们纷纷抬头,绝望的眼底燃起几簇愤怒的火苗。
乌云低垂,将最后一线天光压得支离破碎。金陵城的城墙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城楼上摇曳的灯笼像是它猩红的眼睛,漠然俯视着城下蝼蚁般的流民。潮湿的风裹挟着江水的腥气与腐叶的霉味扑面而来,吹得流民们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也掀起安若伊凌乱的鬓发。
疤面汉子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动,正要扯开嗓子破口大骂,安若伊却一把按住他铁钳般的手腕。她指尖冰凉,却似带着千钧之力,生生将汉子满腔怒火压了下去。“这样他们是不会开门的。”她望着城头肆意嘲笑的守卫,瞳孔里跳动着冷芒,远处江面传来呜咽般的浪涛声,混着流民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在空气中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你们先把流民分开,生病的放在一起,健康的放在一起。再去找些水来。对了,记得做好防护。”
疤面汉子喉头滚动,咽下未出口的脏话,闷声应道:“是,大王。”他转身时粗布短打扬起一阵腥风,枯叶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十余个强盗如梦初醒,立刻分散开来,靴底踩过满地泥泞,溅起的泥浆在暮色里如墨点般飞溅。有的搀扶起虚弱的老者,身影在昏暗的天光下摇摇晃晃;有的将啼哭的孩童抱到干燥处,怀中的孩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安若伊跪坐在临时搭起的草席旁,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与血腥气。她从褪色布囊中取出自制的药粉,手指在寒风中冻得发红。头顶的云层愈发低沉,一声闷雷从远处传来,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而城楼上,守卫们的哄笑声依旧刺耳,与城下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咳嗽声交织,在这座紧闭的城门下,奏出一曲人间惨剧。
安若伊蹲在泥泞的地上,粗布裙摆沾满血污与药渍。她面前临时搭起的草席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染病的流民。雨水冲刷过的碎石间,散落着捣碎的草药、装着自制药剂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