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同样由整块玄冰巨岩熔接铺就,平滑如镜,倒映着穹顶冰芒,将偌大的空间铺成一片星河流淌的冰蓝色泽。唯在殿心核心七步之地,被一株形制奇诡的活物打破。那物非金非玉,通体由无数半透明、内蕴着细微墨绿光丝的寒冰荆棘藤蔓扭曲盘旋凝结而成,形如七尺方圆的巨大莲座。莲座之上,无花无叶,仅有一茎冰刺倒垂而出,茎头生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半隐于浓稠霜雾中的深紫色花苞。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于此——非是浓香,亦非清冽,而是仿佛来自地肺极深处沉淀了亿万个循环的精粹月华,混着某种古老草木顽强生命本源的温润暖意,在这冰魄主宰的死寂殿堂中,硬生生开辟了一方微渺却坚韧的生命绿洲。
冰台之上,凌虚子一袭素白,身形在流淌的冰魄冷光中如淡烟勾勒。他并非盘坐,而是静静立于冰刺花苞之侧。身影清隽,面容隐在半凝固的流离霜华后,唯有一双眼睛显露在外。那眼不似常人,瞳仁并非深褐,而是一种沉到了极致的墨蓝色泽,仿佛从星海最沉的夜幕剪下两枚,内里映照着星斗生灭的永恒孤寂。此刻,这双眸子正专注地凝视着那浓霜包裹的深紫花苞,修长近乎剔透的指掌虚悬于霜雾上方寸许,指尖每一次细微地拨动流转,空气中弥漫的温润草木暖流便随之牵引、压缩,化为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墨绿精粹,如游鱼归巢般没入花苞深处。
寂静是唯一的旋律,唯有那玄冰荆棘构筑的莲台上寒髓缓慢搏动的微鸣,与墨绿精华没入花苞时细微的“滋”声低语。
也就在他指尖牵引月华草木精粹、如春雨润物般滋养花苞的某个凝神瞬间——
指尖之下!
那团浓稠流淌的半凝固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