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连一场简单的婚礼都没有。”
那天结束访谈后,她回房间拿出一张干净画布,重新拿起画笔。
她的手还不够稳,指节也因为治疗残留着疼痛。
但她还是一点点,一笔笔地画下了那天她在医院里看到的天空。
灰蒙蒙的,像从来都不会放晴。
从那天起,她重新开始画画。
王思远见她画画,是在一个星期后。
那天他临时到疗养院检查项目进度,经过阳台时无意中瞥见一个身影。
她披着一件白色针织外套,坐在日光中。
瘦弱的肩膀蜷缩着,面前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
纸上是昏黄灯光下的一双手,皮肤青紫,指骨微微弯曲,一根食指上,还隐约看得到旧伤痕未愈。
王思远的目光顿了一下。
“你喜欢画画?”
他走过去,明知故问。
叶诗韵没料到他会来,慌乱地想收起画纸,却不小心把画弄皱了。
她低着头,嗓音轻若蚊鸣。
“……以前是学过。”
“为什么没继续?”
王思远坐下,语气像是在随口问一句,但眼底却有了细微的好奇。
她沉默了一下。
“因为遇到一个人,他不喜欢我画画。”
他没问是谁,只是点头,然后伸手把那张皱了的画纸铺平,递还给她。
“现在,你可以画任何你喜欢的东西。”
叶诗韵没有回答。
但她照做了。
她继续在疗养院,挥洒自己的天赋。
有时是画水面,有时是画眼睛,还有几次,她画的是一个没有五官的女孩,脸上只画了纱布和结痂的疤。
她不敢画脸,因为她的脸还没恢复。
她不敢画笑,因为她已经忘了该怎么笑。
手术留下的神经后遗症让她握笔都发抖,有时连画直线都吃力。
一天下午,她用炭笔在纸上一笔一笔勾勒,画出一个背对着阳光的女孩,头发被风吹散,影子被拉长。
她画了整整五个小时,双手抖到失控,差点摔了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