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脸都给我丢完了,你喊的那三个人真是一点面子没留,哪来那么大的气派?亏我还去给她敬了杯酒。”
兰草婶子平静地道,“过了年,新请的丫鬟小厮,煊儿的衣裳,应该都要没了。”
老吴一个激灵清醒了,“她说不再给你成衣了?”
兰草婶子点了点头。
老吴慌了神,拉起她,“那你还不赶紧去哄她?让她别气?”
“为何是我去?你干嘛不理桑七和裴猊?郑大妹子之所以来找我,就是我先前给她俩多送了块布,桑七一直记得。”
老吴老脸火辣辣的,“那两个长得这么好,年纪又这么小,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我是长辈,哪拉得下脸来?”
兰草婶子叹了口气,“那就穷着吧,活该穷着。”
她一直觉得自己方方面面做得都很好,可今被郑凝珍一骂,她觉得好累。
她不知道自己成日辛辛苦苦都是为了什么。
没出嫁前,她便是大妮,每日辛苦着干活,上听父母的话,下照顾着弟弟。
要出嫁时,她都没见过老吴,一顶红花轿封住她,将她送来了这个院子。
因为还有两个弟弟尚未娶妻,她的嫁妆很简陋,被老吴母亲念了又念,她又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更是抬不起头来。
之后她拼命经营老吴家这间布坊,赚得不多,却也比老吴经营时赚得多了最少一倍。
后来她终于生出了个儿子,婆婆也因病去世了。
她感觉自己能大口呼吸了。
尤其是到了年前,银子如水一般涌了过来。
她也因此见识了许多循州高门贵女,在她们面前,她就像是地上的泥。
同样是女子,她们却能豪掷千金买件成衣,能想法子主导自己的婚事,能上桌吃饭,能让夫君听自己的话。
尤其是郑凝珍,她基本在她身上没见有谁敢对她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