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易提着文件夹走在最末,她神情平静,步伐稳当,只有她指节微微发白的力道泄露出一点内在的疲惫。
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
不是没时间,而是每次闭上眼,就会浮现出过去那些压抑而漫长的片段,像一部早该结束的黑白默片,被反复倒带、播放,切割着她的神经。
会议中提出的新提案,涉及到她当前负责的内容结构优化,不是难题,只是要重构几部分原有路径,等于把她已经熟悉并习惯的整个架构再次拆解、组合。
这本是常规事,可她自己知道,她对“变化”这件事,仍然本能地敏感。
她太怕突然的失控。
从前她最怕的,就是别人突然改变计划—傅母随时更改饭菜、傅衍礼临时取消应酬、亲戚突然来访……她必须第一时间调整自己,迅速掩饰好所有情绪,像一个不敢懈怠的执行机器。
那种日子结束已经有些年了,但她的身体记忆还没学会释怀。
她走到实验楼外的小广场,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草坪边的感应灯一盏盏亮着,落在地面斑斑驳驳。
她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找了个角落的石凳坐下,把文件搁在膝上,仰头看了看天。
夜空干净,星星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她忽然想到,在傅家的那几年,她几乎没怎么好好看过天。
窗帘总是拉得严严实实,连阳光都被遮掉了。
她怕傅母说“晒得黑”,怕佣人说她“不像主妇”,更怕傅衍礼回来看到她“无所事事”。
现在回头看,那不是生活,那只是生存。
“你怎么在这儿?”谢景行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她转头,见他一身便装,提着两杯热饮走过来,手里还夹着一小包她爱吃的蜜桃干。
“会议刚结束!”她接过他递来的杯子,轻轻吹了一口。
“我不想那么快回去!”
“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他在她身边坐下。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热饮,许久后轻声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慢了?别人三年能走出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