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顾雪带着哭腔的‘枝枝阿姨’,就像把小钩子扯着她的心脏。
乔栖枝望向窗外,此刻雷克雅未克的夜空正被极光染成翡翠色。
“我会改签最近的航班回来。”
挂断电话时,她才注意到奥拉夫教授正在观察她。
他的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地壳的钻探机。
“作品要比创作者诚实的多。”老人突然说,“你的珠宝里有火山的暴烈,也有冰川的隐忍,但还是缺一样东西。”
他用手杖在乔栖枝胸口轻轻一点:“地热。”
回程的飞机穿越极光带,乔栖枝在舷窗上呵出一片白雾,画了个简笔星星。这是顾雪教她的小把戏,说这样许愿最是灵验。
陆青屿的公寓亮着暖黄色的灯。
乔栖枝推门时,顾雪正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绘本,小脸烧得通红。
“枝枝阿姨回来了!”
小姑娘看见她时挣扎着要爬起来,被陆青屿按回靠枕堆里。
男人眼下带着青黑,衬衫皱得像冰岛的地形图,显然是一夜未眠。
“三十九度二。”他递来体温计,指尖有轻微的颤抖,“医生说可能是流感。”
乔栖枝接过时碰到他的手腕,那里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原来这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也只不过是个担忧孩子的普通家长。
顾雪滚烫的小手抓住乔栖枝的食指,在上面缠了根星星图案的退烧贴:“这样枝枝阿姨就不会被我传染了。”
孩子的逻辑总是简单直接,就像冰岛那些未经打磨的黑曜石,带着粗粝的真诚。
乔栖枝突然被某种情绪击中,俯身将额头贴在顾雪发烫的额头上,“这样更好。”
陆青屿的呼吸声在身后停滞了一瞬。
后半夜,顾雪的高烧终于退了些。
乔栖枝蜷在客房床上,梦见自己站在火山口边缘。
岩浆在她脚下翻涌,而冰晶在头顶生长,她在冷热交替中保持诡异的平衡。
冰晶在梦境里疯狂生长,渐渐封住了乔栖枝的呼吸。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窗外已是晨光熹微。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5:23,枕边还放着半杯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