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瑾没上楼,他站在一楼大厅,靠在墙边等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尊不会被外界喧闹所扰的雕像。
她进会议室的时候,几个负责教育系统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了。
她没寒暄,只是递出材料,一项项陈述母亲的情况、孩子的权益、相关政策漏洞和可行的替代方案。
她的语速不快,逻辑清晰,没有一字一语是情绪上的控诉,也没有借助任何煽动性词句。
她只是讲事实、讲现状、讲选择。
对面的人不吭声,只翻着资料,一会儿一个点头,一会儿一个“我们要再确认”。
这不是第一次她遇到这样的回应。
每一个系统都会先自保,再自我革新。
而她就是那个不停站在制度缝隙里,说“你不能再拖”的人。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她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顾延瑾走过来问她:“结果怎么样?”
“还没谈下最终方案!”她声音平静:“但他们答应七天内出具评估流程!”
“你觉得可信吗?”
“七天以后我会再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笃定,像是一块石头被敲进水里,不管掀起多少波澜,她都不会被带走。
他们回律所的路上没再说太多话。
顾延瑾临下车前说:“晚上我来接你!”
她应了一声:“等我处理完新案子!”
他点头,转身离开。
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小陈已经把桌上的卷宗分类整理好。
“这是今天新报上来的资料!”
林语宁翻开看了两眼,眉心轻轻蹙起。
这又是一桩长期劳务纠纷的申诉,牵涉企业内部承包分摊问题,案情混乱,原始证据缺失严重,按理说不是一个值得花大力气接下来的案子。
可她知道,这种案子里藏着的,往往就是那些最容易被遗忘的权利。
她坐下,开始一页页翻看,阳光正好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洒在她指间,照出那些笔记本边缘被翻得起毛的痕迹。
她没有抬头,像是陷入了自己某种近乎执拗的专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