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浔踢翻案几,羊脂玉酒壶碎在鹿鼎季脚边。十二岁那年他掉进冰窟,是鹿鼎季剖开冰面将他捞出。如今看着舅舅挺拔如竹的背影,他突然抓起匕首掷去——
“叮!”
匕首钉入廊柱时,鹿鼎季身影已消失在重重竹帘外。
楚玉浔盯着刀柄震颤的鲛珠流苏,忽然想起母后的警告:“你舅舅是柄双刃剑,用得好可斩万人,用不好会伤及自身!”
楚玉浔带着浓烈酒气逼近,鹿鼎季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
他面上仍端着长辈的从容,心底却暗叹——自己这外甥自幼心高气傲,如今在白怀瑾手里吃了暗亏,定要找补回来。
“白怀瑾少年老成胸有韬略,结仇实非良策。”鹿鼎季将茶盏往案几上轻轻一磕,青瓷与檀木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本王会惧他?”
楚玉浔仰头饮尽侍婢呈上的琥珀酒,金线绣蟒的广袖扫过案头玉器,笑声里裹着三分醉意七分阴鸷:“待本王纳那女子时,还望舅舅帮着周全。”
他早打定主意,不管那桑知漪是否与鹿鼎季有过瓜葛,单凭她是白怀瑾在意之人,这桩婚事就势在必行。
鹿鼎季望着窗外簌簌落雪不再言语,茶盏里腾起的热雾模糊了眉眼。
……
腊月里的鹅毛大雪接连不断,将京城裹成素白天地。按朝廷旧制,各地官员须在腊月廿五前抵京述职。东西两市酒楼夜夜笙歌,高门宅邸更是宴帖不断。
桑知漪连日赴宴,那日从白府回来便染了风寒。此刻她正蜷在暖阁里,捧着手炉看侍女剪窗花。菱花窗外几株红梅映着积雪,倒比宴席上的人情往来更叫她心安。
“蔺公子来了。”侍女打起珠帘时,带进几片晶莹雪粒子。
蔺仲晏解了雪色大氅,露出里头竹青锦袍。他从怀中取出油纸包裹的蜜渍金桔,眉眼温润如春水初融:“姐姐前日说嘴里发苦,这蜜饯最是生津。”
桑知漪示意他坐近炭盆,将白府带回的书稿递过去:“你且看看这些。”泛黄纸页间朱砂批注密密麻麻,皆是白怀瑾当年殿试前的手记。
“如此厚礼…”少年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了顿,忽而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