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字有零有整,让老胡商忍俊不禁。世间真有如此实在的人,把预算当成决算来报。
“成交!”
老胡商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李善德立刻一阵后悔,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张符牒对商人的潜在价值……看对方那个痛快劲,估计就算报到一千五百贯,对方也会吃下。
“跟先生做生意太高兴了。唐人以诚信为本,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啊。”苏谅为了堵住李善德的退路,抬出了李太白。
“我……我……”李善德支吾了几句,终究没敢反悔。这个老胡商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发怒走了,自己便真的希望断绝了。
“呵呵,先生是老实人,小老不占你便宜。七百六十六贯,再按刚才小老承诺的加三成,补上零头,一共给你一千贯如何?”
“七百六十六贯加三成,是九百九十六贯……”
苏谅一怔,这人是真不会讲话啊,我给你主动加了个零头上去,你还扣这些数?不过老胡商没流露半点情绪,大笑道:“好,就九百九十六贯。敢问先生是要现钱、轻货,还是粮食?”
大唐一直闹钱荒,一般来说这么大的交易,很少用现钱,要么折成绢帛等轻货,要么折成粮食。李善德想了想道:“钱不必给我。我想在广州当地买些东西,能否请您代为采买?”苏谅一口答应:“这个简单,你要什么?”
“待会儿我写个清单。”李善德又追问一句,“从您的渠道走,能不能给点折扣?”
“自然,自然。”苏谅捋了捋胡子,不知怎么评价这人才好。
三月十二日,两骑矮脚蜀马离了广州城,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李善德仔细询问了当地人,得知岭南一带的荔枝种植,与中原劝农颇为不同。这里畲、瑶、黎、苗等族甚多,以“峒人”统而称之。他们出入山林,部落散聚,官府连编户造籍都做不到,更别说推行租庸调之制了。
所以经略府干脆用扑买的法子,每年放出几十张包榷状,各地商贾价高者得。商贾拿了包榷状,去雇峒人种植诸色瓜果,所得不必额外交税。如此一来,官府减少了事端,还可以预收榷税;商贾种植越多,收益越多,无不争先恐后;而峒人们只要垦地种果,便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