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那东西拿多了,也会烧手。”苏谅把纸朝前一推,“这一次不算借贷,算我投大使一个前程。”
“前程?”
“这一次试验若是成功,大使归去京城,必然深得圣眷。届时荔枝转运之事,也必是大使全权措手。小老的商团虽小,也算支应了大使几次试验,若能为圣人继续分忧报效,不胜荣幸。”
李善德听出来了,苏谅这是想要吞下荔枝转运的差遣。所谓“报效”,是说朝廷将一些事务交给大商人来办理,所支费用,以折税方式补偿。比如有一年,圣人想要在兴庆宫沉香亭植牡丹千株,上林署接了诏书,便委托洛阳豪商宋单父代为报效筹措。圣人得了面子,上林署得了简便,宋单父则趁机运入秦岭大木数百根,得利之丰,甚于花卉支出十倍。
若苏谅能吃下荔枝转运的报效,其中的利益绝不会比宋单父小。
苏谅见李善德没回答,开口道:“当然。这保鲜的法子,是大使所出。小老情愿让出一成利益,权作大使以技入股。”
李善德道:“这法子成与不成,尚无定论,苏老这么有信心吗?”
“做生意,赌的便是个先机。若等试验成了再来报效,哪里还有小老的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
李善德一点没有犹豫。他没有时间了,这将是最后一次试验,不成功便成鬼。至于早上想逃到岭南避罪的念头,早已被抛至脑后。
两人就一些细节开始商议,全情投入,却不防屋外有一只黑色耳朵贴在门上,安静地听着。
一个时辰之后,岭南经略府后衙。
赵辛民匆匆赶到何履光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环,低声道:“节帅,有桩急事,须向您禀报。”屋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略带不满的娇嗔。门一开,何履光只穿着条亵裤出来了,一身汗津津的。
“什么事,这么急!”
赵辛民一指旁边跪地的林邑奴:“馆驿传来消息,那个李善德,似乎把新鲜荔枝搞出点眉目了。”何履光眉头一拧:“怎么可能?”
赵辛民狠狠踢了林邑奴一脚:“这个林邑奴太蠢笨,只听了个大概,却说不清楚!”然后又道:“但至少有一点很清楚,苏谅那只老狐狸,又投了一千五百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