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人家堂堂岭南五府经略使,会嫉妒你吗?何节帅是担心圣人起了疑心:为何李善德能把新鲜荔枝运来,他却不能?是不能还是不愿?岭南山长水远,这经略使的旗节还能不能放心给他?”
被韩洄这么一点破,李善德才露出恍然神情。这一路上他也想过为何会被追杀,却一直不得要领,便抛去脑后了。
韩洄恨铁不成钢:“你把新鲜荔枝运来京城,可知道除何履光之外,还会得罪多少人?那些衙署与何节帅一般心思,你做成了这件事,在圣人眼里,就是他们办事不得力。你那转运法是打他们的脸,人家又怎么会配合你做证呢?”
李善德颓然坐在台阶上,他满脑子都是转运的事,哪里有余力去想这些道道。韩洄摇头道:“你若在呈上转运法之时,附上一份谢表,说明此事有岭南五府经略使着力推动,度支司同人大力支持,太府寺、司农寺、尚食局助力良多,你猜鱼朝恩还敢不敢抢你的功?良元兄啊,做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的。”
“那……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如今怎么办?”李善德手脚一阵冰凉。数月辛苦,好不容易要翻过峻岭,这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再度掉入深渊。
韩洄只是个比部司小官,形势看得清楚,能做的却也不多。他思虑许久,也不知该如何破这个局,最终幽幽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家,跟嫂子和离吧。”
李善德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了。他双眼一酸,委屈的泪水滚滚而下。难道这真是命定?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的命运?子美啊,你劝我拼死一搏,还不如当初就等死呢。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一个人影不急不忙朝铜匦走过来。李善德眼睛一亮,莫非是鱼朝恩守了诺言?他再定睛一看,倒确实是个宦官,只是年纪尚小,看服色是最低级的洒扫杂役罢了。
这小宦官走到铜匦前,左顾右盼,喊了一声:“李大使可在?”李善德闪身走出来,恹恹应了一声。小宦官也不多言,说“有人托我带件东西给你”,然后从怀中取出竹质名刺一枚,递给他,又说了句:“招福寺,申正酉初。”
李善德接过名刺,上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