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太多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就说:‘老哥几个,赚钱都不易,我赢这么多……一会儿散了我退点给你们吧。’”夏长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个老的,头都没抬,干巴巴地说:‘输赢天定,莫放心上,玩得高兴就好。’旁边那个瘦中年,像是被我的话戳了一下,猛地抬头,眼珠子定定地看着我,手伸进他那件旧棉袄的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皱巴巴的票子,啪地拍在桌上,声音又尖又飘:‘不用退!不用退!有钱!带得多!’那票子,颜色看着……有点发乌。”
“我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更重了,可牌还在打着。边打边唠嗑,他们说自己就是九龙山屯的。我下意识地抬胳膊,想看看表几点了。这一看不要紧……”夏长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充满了极致的惊怖,“表盘上,时针和分针清清楚楚地指着——差十分五点!”
“‘哟,快五点了,天要亮了!’我随口就秃噜出来了。”夏长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我这话刚出口,那个瘦中年男人,‘腾’地一下就从炕上弹了起来!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身体扭成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脖子僵硬地转过来,整张脸都扭曲了,黑洞洞的眼窝死死地瞪着我,那张惨白的嘴咧开,发出一种能刺穿耳膜的尖啸,震得我脑子嗡嗡作响:‘你才没有下巴呢!’”
“他这一嗓子,像摔碎了一面玻璃!那个老头和那个年轻点的,也猛地抬起头,三双眼睛,全是那种非人的、死气沉沉的怨毒,直勾勾地钉在我脸上!就在那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瞥见了他们三个的下巴!”夏长玉的声音陡然中断,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过了好几秒,他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破碎的句子:“空的!……他们……他们三个的下巴那里……是空的!就是两个黑洞!黑漆漆的窟窿!”
“我‘嗷’地一声怪叫,魂儿都吓飞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就往外扑!身后那扇破木门‘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