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却屡屡托病不出,闭门谢客,连一封只言片语的回信都不肯落笔。
几日来人影全无,态度冷漠如冰。曾经那副忠心耿耿、义胆仁心的模样,如今看来,竟是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绿萝明白,陈启这是在赌——赌昭华宫能否撑过这一劫,赌程依是否还能重新得势。他沉着不出,既避风险,又待局势明朗后再伺机而动,实在是深谙宫中权势之道。
而如今,在程烨亲临偏殿、局势骤紧之时,站出来扛下这第一道锋芒的,偏偏不是那位昔日高坐权位的“陈总管”,而是向来谨慎低调的沐怀平。
他清楚,这一步走错了,怕是再也没有回头路。
偏殿门口,程烨负手而立,龙袍猎猎,在晨风中犹如一尊寒铁铸就的神只。他静静凝望紧闭的殿门,许久未语。
沐怀平仍旧跪着,身后跪了一地侍卫与宫人,无一敢动。空气仿佛冻结,每一丝风都带着寒意。
忽然间,程烨脸上露出几丝不耐烦的神色,眉宇间倦意隐隐,仿佛这一场看似平静的应对早已让他心生厌倦。他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平静却无可抗拒,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势:“进去吧。”
话音落下,长廊一瞬安静得落针可闻。
“陛下……”沐怀平下意识想再言,却才开口,便迎上了程烨长子程野那道森冷的眼神。
那眼神冰冷如刃,带着几分来自储君的威压与警告。沐怀平如遭雷击,舌头一卷,原本欲出口的辩白生生咽了下去,只能跪地叩首,低低应道:“是,陛下。”
而后,只见程烨大步迈入偏殿门内,步伐稳健而从容,龙袍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似压迫人心。
身后绿萝等人满脸焦急,却不敢轻举妄动。她紧紧捏着衣袖,指节泛白,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
就在所有人心弦绷得死紧、呼吸凝滞不敢作声的时候——
偏殿深处,忽然传来一道软软的奶声,如同春雪初融般,轻轻滴落在这紧绷如弦的空气中: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