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端妃一事犹在眼前,种种蛛丝马迹让她不得不正视眼下的局势,心中那最后一丝防备,也在瞬间崩塌。
一念至此,猛地抬头,盯着婉妃,仿佛想从她那张温和的笑靥中看出些许真实的锋芒。
“婉妃娘娘此话……可是说……”她声音发颤,却终究没敢说出“皇后”二字,只得咬牙咽了下去。
婉妃却一如既往地温婉:“我可没说什么呀,只是偶然想起,便提上一句。毕竟,这香纸既是从礼部流出,妹妹也该为自己声明清白,请一请旨、问一问责才是。”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轻叹一声:“宫闱之中最忌冤屈,若是无端连累了好人,那才是叫人寒心。”
这一句看似为敬嫔鸣不平,实则将一顶帽子精准地悬在了皇后头顶:你若不查,便是心虚;你若查,便是你的人出了问题。
敬嫔原本颤抖的肩膀此刻忽然定住。她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她与婉妃的交锋?这分明是婉妃借她这封“诗信”,将矛头锋锐地刺向了皇后。
她不过是一张引信。
但她若是如此放下,又让她如何甘心,“重则绝育”几个字明晃晃地压在她的心头。
敬嫔胸腔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攥紧,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她咬紧唇瓣,手指紧抓着膝上的绢帕,指节青白分明。脑海中纷乱交织着无数念头:这“滑胎七香”如同暗剑,早已潜藏于她日常生活的点滴之间,却又如影随形,令她无处遁逃。
她的眼神骤然冰冷,竟闪过一丝怒意与绝望交织的复杂光芒。
“婉妃娘娘,”她声音微颤,却铿锵有力,“既然此事牵扯甚大,妾身愿领随端妃娘娘一同前往皇上面前,只求一个公道!”
婉妃轻轻颔首,眸中隐隐闪烁着一抹复杂难辨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敬嫔必然会被这局势逼得进退维谷。
她手指纤细,轻轻拈起一缕乌黑发丝,在指间缓缓转动,动作优雅自若,丝毫不见一丝慌乱。
语气依旧温润如水,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与威严:“妹妹心志可嘉,既然敢在这般风波中挺身而出,若真能将此事查个明白,倒也算是不负这后宫多年的苦心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