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从断鼓的下颌滚落,砸在焦旗鼓上。
“咚。”
很轻的一声。
像当年那面降旗插上城墙时,旗杆磕在青砖上的声音。
“我问心无愧。”
他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
走马灯亮起。
那天的风很大。
城墙上,断鼓还年轻,两条腿都完好,甲胄下的肌肉绷得死紧。
护城大阵外,敌军黑压压如潮水,仙门援军迟迟不至。
城内——
妇孺蜷缩在墙角,孩童的哭声细弱如蚊。老人攥着锄头,手抖得握不住。
城主早已战死,尸骨未寒。
“降,或死。”
敌军统帅的声音透过阵法传来,冰冷如天道敕令。
断鼓站在城头,掌心全是血。
他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千万双绝望的眼睛。
“开阵。”
他说。
“我降。”
降旗插上城墙的瞬间,城内一片死寂。
没有欢呼,没有咒骂,只有风卷着灰烬,掠过每一张麻木的脸。
敌军信守承诺,没有屠城。
但这座城,从此成了“亡城”。
名字被抹去,历史被改写,连战死的英魂都成了“叛徒”。
记忆消散。
云台上,断鼓的独眼充血,瘸腿的铁义肢深深扎进地面。
战灵獂的红身战魂已经崩散大半,但它的马足仍死死抵住仙器灵的降旗幻象,不肯跪。
“我问心无愧。”
断鼓又说了一遍。
这次,是对那座城说的。
观众席上,有人猛地站起,又缓缓坐下。
贵宾阁里,九霄灵矿宗的长老捏碎了玉杯,酒液混着血从指缝渗出。
莫天音垂眸,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咚。”
最后一滴血泪落下。
焦旗鼓上的军徽,彻底熄灭。
血泪未干,战意已燃。
断鼓的独眼骤然暴睁,瘸腿的铁义肢“咔嚓”一声,彻底崩碎。
“我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