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执疼得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让人去太医署,请巫医来!”
他手中的刀跌落,转而捂住疼痛的断臂,抬眼间,再次看向那碎裂倒塌的屏风,想象着来日手刃那“一鬼一怪”时的情形,他只有靠着这幻想,才能使躯体疼痛消解些许。
被祝执在心中千刀万剐了一通的那只“怪物”,此刻就在长安城中神祠内。
少微跪坐在祭祀的神台之上,手中抓着一把高粱扎的笤帚,正在清扫着神台。
因日子过得窝囊,偏又不能有丝毫反击发作,少微此刻劳动起来手臂挥扫的幅度极大,跪坐着的膝盖双腿跟着快速挪行,扫起来又快又狠,唰唰作响,飞尘乱舞,远远望去,确像极了一只在高台上爬行挠地的大花狸。
少微生气时发泄劳作的毛病是在桃溪乡时养成的,每每在姜负那里受了窝囊气却又没法反驳时,她不是狂扫一顿地,就是劈一大堆柴。
想到那个总是说些讨厌话的人,少微清扫的动作忽而一顿,心想着,来日若找到姜负,定要将如今在这什么鬼神祠里受下的窝囊气一并算到她头上才好。
这猝然失神之间,一缕朝阳洒落神台之上,少微下意识仰脸,站起身,攥着那高粱笤帚,转头看向北面仙台宫所在。
她不知道姜负此刻到底在哪里,但她知道姜负的仇人此刻就在那里。
彩服少女立于神台上,披着春日朝阳,将一应杀意戾气悉数压制在眼瞳深处。
“放肆!”
神台下方,一名中年巫女恼声呵斥:“花狸,谁允你在神台之上直身而立!那可是神台,直身乃大不敬之举!还不快快跪下去!今日休想吃饭了!”
神台乃祭神降神之处,除非代表神鬼意志的大巫神可以直身而立,寻常巫者皆为侍者,务需时刻保持敬畏之态。
少微一言不发,重新跪坐下去,继续哗啦啦清扫着,力道之大,也分不清是浮尘还是神台本身的石粉了,若如此扫上百日,很有可能将这高筑的神台真正意义上夷为平地。
若神台有灵,此刻也要瑟瑟发抖,飞舞的烟尘恰似发抖所致。
那毫不温驯毫无敬畏的小巫一边发泄清扫着,一边在心中倒数着日子。
同一刻,另一只被祝执同等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