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嘉若只是朝廷的汤嘉,今日且当留下,取自保之道……”汤嘉话至此处,猛然将头伏地,彻底泣不成声:“可我曾受凌皇后与长平侯大恩啊!此恩不报,却只苟且自保,良心何宁……”
“此途艰难,汤嘉无大用,不足以襄助六殿下成大事,至多陪着六殿下往前稍走一段路……而若果真到了无可转圜难以两全那一日,汤嘉不足以助之,却也不足以阻之!殿下只将嘉无视便罢!”
“目下这段路,且让嘉跟随同行吧!”
“万求殿下成全!”
汤嘉跪坐于地,伏身叩首,泪如雨下。
这个抉择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也实在艰难,但他此时仅一个想法,这个孩子要往龙潭虎穴去,他至少得跟上才行,哪怕是报答昔日凌家之恩,他也要护这个孩子走一段路!
连活命都是难事的人,如何还能听他说那些仁孝的道理?
若有朝一日,六殿下手中有了立身的筹码和真正的相抗之力,到那时他再行规劝,也不算太过歹毒虚伪——否则与那青衣僧何异?
先让这无错的孩子活着吧,得先活下去才行!
汤嘉再度含泪叩首,恳求成全。
且跟随这一段路,来日无可转圜时,不足以助之,也不足以阻之——
这远远称不上是什么誓死不渝一往无前的承诺,好似想表达忠心却也不得要领,透着不知变通不懂修饰的愚直。
但对这个本非决然之人的忠直之臣而言,却已是一种近乎悲壮的抉择。
轻飘飘的雾霭浮动着,也早已浸湿了地上砖石。
一双修长干净的少年手掌,扶落在泣然抖动的肩臂之上。
汤嘉抬首,只见那少年眉眼间已不见半分凝重,恢复了以往的不羁不驯,似笑非笑开口问:“长史会做戏否?此去京师,此乃重中之重。”
汤嘉被问到了弱处,借着相扶之力起得身来,拿衣袖擦拭眼泪,赧然道:“汤嘉不精此道,还要劳烦殿下指点……”
毕竟论起做戏,殿下已然超凡入圣,他就是块灵智未开的石头看客。
“长史只需时刻记住一点。”刘岐道:“忘掉今日之事今日之言,只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汤嘉一愣之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