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老天爷在倒洗脚水,许沉舟的皮鞋踩进霞飞路18号公馆门前的积水坑时,心里暗骂了一声。雨水顺着他的呢子大衣往下淌,在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积成一小洼。
\"许探长,您可算来了。\"巡捕房的王副官撑着伞小跑过来,油布伞面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杜老爷死在书房里,法国人那边催得紧。\"
许沉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点被叫出来办案,死者来头不小。他抬眼扫视这座巴洛克风格的三层洋房,每个窗口都亮着灯,像只受惊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光刺。
\"杜月生?\"许沉舟挑了挑眉,\"永新纺织那个杜月生?\"
\"可不就是那位"棉纱大王"。\"王副官压低声音,\"杜家姨太太半夜醒来发现老爷不在床上,找遍公馆才在书房哎哟,那场面\"
许沉舟没再搭话,跟着引路的巡捕穿过挂满西洋油画的门厅。走廊尽头是两扇雕花的胡桃木门,门缝里漏出的灯光在地毯上划出一道金线。
推开门,血腥味混着雪茄烟味扑面而来。书房很大,三面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办公桌。死者仰面倒在波斯地毯上,穿着丝质睡袍,胸口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
许沉舟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刀身约七寸长,刃口呈锯齿状,刀背有波浪形纹路。最奇怪的是刀柄——象牙雕成,顶端嵌着一颗浑浊的绿松石。
\"这不是普通的刀。\"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女声。
许沉舟回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站在窗前。她戴着金丝边眼镜,齐耳短发别在耳后,正用镊子夹起地毯上的什么东西。
\"您是?\"
\"苏清宁,法医。\"女子头也不抬,\"刚从巴黎大学回来,暂时在广慈医院病理科。\"
许沉舟注意到她说话时嘴角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这个发现让他愣了一秒,随即被对方递到眼前的证物袋拉回现实。
\"在死者左手发现的。\"苏清宁晃了晃袋子,里面是半张发黄的当票,\"另外半张应该被凶手拿走了。\"
许沉舟接过证物袋,就着台灯的光仔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