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破旧风箱漏尽最后一口气的声音。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刻骨的恨意,有滔天的痛苦,有快意恩仇的释然,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仿佛解脱般的空洞——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
然后,那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他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破布口袋,软软地瘫倒在冰冷、泥泞、沾满铁屑和焦灰的地面上,再无声息。暗绿色的血液在他脖颈下迅速洇开一小滩,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和腐败混合的恶臭。
死了。
这个被烈火和仇恨烧灼了一生、如同铁砧般坚硬顽固的老人,就这样死了。死在一根不起眼的、带着毒库力量的铁屑下。死在他的“半间屋”里,死在他视若仇敌却又不得不利用的“纪老三”的儿子面前。
巨大的、冰冷的、混杂着茫然和一丝诡异悲凉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我。
王德彪被吞噬分解的恐怖景象还在眼前,秤砣张脖颈涌出暗绿血液的画面又烙入脑海。左臂烙印深处,那蛰伏的剧痛和阴寒,如同感受到血腥味的毒蛇,再次蠢蠢欲动,开始疯狂地撕咬我的神经!
这半间屋……这魔化的铁砧……这吞噬生命的毒库力量……这里就是地狱的入口!
逃!
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恐惧!秤砣张死了,王德彪死了,追兵溃逃了……但危险远未结束!毒库醒了!它在召唤“钥匙”!它在找“路”!而我手臂上的烙印,就是它锁定的目标!
我猛地抽回依旧按在铁砧表面的右手!手掌脱离那冰冷墨绿金属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如同撕掉一层皮肉的剧痛和空虚感传来,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脱离束缚的轻松!魔化铁砧似乎因为失去了我这个“钥匙”的直接接触,表面的墨绿光芒微微黯淡,那低沉满足的嗡鸣也减弱了几分,但依旧如同凶兽沉睡时的呼吸,充满了威胁。
顾不得手臂的剧痛和烙印深处蠢蠢欲动的阴寒,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避开秤砣张尸体旁那滩暗绿色的血迹,目光急切地扫视着这如同地狱魔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