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返家时,萧虎怀里揣着新制的火铳零件,虎纹枪管裹在《千金方》里,引信藏在装虎骨粉的陶罐底。路过宣华门,那三颗狼头已被风雪冻成冰雕,狼额 “叛贼” 二字却红得滴血。他忽然想起母亲昨夜在灯下说的话:“金人悬狼首以立威,却不知狼血里流的,是能烧穿铁幕的火。”
戌初刻,济世堂后宅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萧虎看见巴特尔 —— 那个左颊有刀疤的弘吉剌部旧部 —— 从怀里掏出半枚狼牙,齿根处刻着蒙文:“铁木真汗的大军已过克鲁伦河,野狐岭防线,该破了。”
萧氏将新制的火铳零件铺在狼头旗残片上,虎纹枪管与狼首交叠,在油灯下投出奇异的影子。萧虎摸着夹袄里的腰牌残片,忽然明白,母亲在他背上刻的虎纹、在火铳上雕的狼虎纹,从来都不只是纹饰 —— 那是胡汉两种血脉在兵器上的共生,是弘吉剌的狼借汉地的火重生的印记。
宣华门方向传来隐约的狼嚎,三长一短 —— 正是父亲教他的 “苍狼求血” 调。萧虎望向窗外,雪光映得济世堂的 “济世” 匾额泛白,唯有 “济” 字右半,在风雪中渐渐模糊成狼首的轮廓。他知道,当虎纹火铳喷出第一簇火焰时,金宣宗的 “镇胡图” 终将被烧作飞灰,而胡汉共生的火种,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在母亲的药碾子与张师傅的铁锤下,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