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画室里只剩下暖气片的微嗡和乔薇薇手中纸张因为轻微动作而发出的脆弱摩擦声。她扬着那几页纸,目光极快地扫过那团模糊的、几乎看不出具体指向的轮廓。乔薇薇脸上的那份明丽笑容一点一点、微不可察地收拢了,眉毛疑惑地挑起,但更鲜明的是一抹兴趣盎然的狡黠在她眼底浮动。她抬起眼,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直直地、带着戏谑又饱含深意地刺向一脸窘迫、僵在原地的江韵华。
“江韵华,你躲在这儿画半天,”乔薇薇的声音刻意放缓,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像一颗颗弹珠落在光滑的瓷砖地上,脆生生的,带着某种了然的揶揄,“原来……是在想谁呢?”尾音拖得长长的,那份意味深长,在这密闭的小画室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张力,将他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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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明华半蹲在地上,看着眼前滚落满地的玻璃碎片。脚边残留着刚才炸开的液体,一小滩深色咖啡渍在老旧的水泥地上迅速洇开,散发着廉价咖啡特有的焦糊气味,热气袅袅腾起,混杂着空气中的灰尘颗粒。掌心里躺着那只刚刚遭受了他愤怒瞬间的廉价马克杯碎片,粗糙的断裂边缘硌着掌纹,带来一丝迟钝的刺痛。
刚才江韵华那声尖锐又毫无预兆的质问——“哥!你拿我手机干嘛?!”——仿佛还带着惊愕的余波,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震颤,震得他指尖微麻。而随后,林雪萍那带着浓重哭腔、裹挟着无法承受的质问和绝望的哽咽,毫无阻拦地从扬声器里迸发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针,密密地扎在他耳膜上,又顺着神经狠狠刺入心脏深处。那一瞬间,理智彻底崩溃。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毁灭性的冲动,他猛地扬手狠狠掼下——杯子撞击坚硬水泥地时那闷闷的破碎声、混合着电话被他另一只手指神经质地戳断后戛然而止的忙音。
寂静瞬间包裹上来,沉甸甸地压着心跳。
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没有立刻起身。指尖沾了点滚烫的咖啡污渍,混合着一点杯体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