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许清瑶清晰干脆的声音打断又一段不成调的拨弦尝试。“第三弦的标准音都跑没边了。”
江韵华额角沁出一层细汗,被书吧明亮的灯光照得亮晶晶的。他手指按着的琴弦绷紧得勒入指腹皮肤都发麻了,每一次拧动调弦旋钮都异常小心谨慎。他从没觉得调音这种“小事”会如此耗费心力,简直比通宵解物理难题还磨人。偏偏对面那道带着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没有放松,几乎能在他指头皮肤上灼出洞来。这让他调弦的动作总带着点僵硬的犹豫。
“对……对不起。”他小声嘟囔,舌尖抵着上颚,把声音压在喉咙里。旋钮又被小心翼翼地往某个方向转动了一丁点,“嗡——”,第三弦这次发出的颤音似乎靠近了一些标准。
许清瑶没说话,只是走近了两步,清浅的洗发水混合着松节油的独特气息清晰地传了过来。她微微弯腰,侧耳凑近吉他面板上的音孔,专注地听着共鸣。江韵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不自觉地粘在她低垂的眼睫和认真的侧脸上。距离一下子近得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握着琴颈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
许久,她才直起腰。江韵华紧张地盯着她的嘴唇。
“……再高一点点。”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微乎其微的高度,“就一点点。试着感觉一下空气的振动。”
这话像是一把钥匙。江韵华猛地惊醒过来,不再只盯着指板和旋钮那点狭小的空间。他尝试闭上眼睛,把注意力从勒得发疼的手指转移到耳朵深处,去捕捉琴弦被拨动后那一小片空间里空气微微的震颤感。脑海中闪回他哥在阳台拉小提琴时全神贯注的样子……声音,最重要的是“感觉”声音的存在方式。他重新握住旋钮,这一次的动作少了许多犹豫,凭着手指细微的感受和对空气震动的捕捉,再次拧动。
“叮——”
一声清澈、通透、余韵悠长的泛音,如同溪涧坠落的冰珠撞在卵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