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人情恶。”
程朝理好凌乱的云鬓,望向窗外翻涌的雨幕。
“与虎谋皮的下场,我早已料到。但只要能看着徐家覆灭,就算坠入阿鼻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霹雳裂空,雨幕如帘,金吾卫的锁链声刺破徐府沉沉夜色。
徐琅珩披头散发被拖过青石甬道,雨声中求救声撕心裂肺:“父亲!救我!我是您亲生骨肉!伯父,你不能弃了我啊!伯父!”
“”
徐案图立在滴水檐下,他本可保下徐琅珩不死,要怪就怪他太贪,竟妄图取代他们大房的位置。
呵,这孽障暗结党羽、觊觎家主之位,不除何以安朝堂?
雨水灌进喉咙,呛得徐琅珩剧烈咳嗽,他偏头望着廊下纹丝不动的徐案图:“好个徐家当家人!”
幼时他跪在祠堂求父亲赐字,得到的是一句乳臭未干何谈表字。
及冠那年想谋个实职,被伯父一句历练不足打发去守祖宅。
如今东窗事发,他的父亲,他的伯父竟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任由他在雨中被拖向万劫不复。
“徐案图!你今日弃我如敝履,他日也必遭反噬!”
在徐家眼中,自己从来都是棋盘上可弃的卒子,而所谓血脉亲情,不过是维系家族体面的遮羞布!
“爹爹!”
蓉儿赤足奔出长廊,绣鞋不知何时遗落在洇血的水洼里,裙摆沾满泥泞。
“不要带走我爹爹!”
她扑向泥泞中的父亲被金吾卫粗暴推开,膝盖磕在了石板上。
“蓉儿别怕!爹爹在!”
徐琅珩见女儿染血的裙摆忽然发了疯似的挣扎,锁链在他腕间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的父亲没有给他取字,如今他还未替自己的女儿取个像样的表字
“带走!”
蓉儿跌跌撞撞追至朱漆大门,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救救您爹爹吧!他不是坏人!”她转身扑向徐案图,小手上还沾着父亲的血。
“”
徐案图低头看见那张沾满泥水的小脸,喉结滚动间终究别开视线。
“孩子,这孽障连累家族,你该与他撇清干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