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案司杂役的皂衣早被淋成深灰,后颈还沾着张没撕干净的差帖——今早张典史非让他去城西乱葬岗收无主尸,他装肚子疼溜出来,眼下正寻地方躲雨。
\"奶奶的,这雨下得跟捅了天河似的。\"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眼正看见半里外的朱漆门楼。
赵府?
他记得三个月前玄案司卷宗里提过,这户人家半月内连死七口,最后那对老夫妻是在卧房梁上吊的,尸体挂了三天才被邻居发现。
\"反正都是空宅。\"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踩着满地碎瓦往里挪。
门轴\"吱呀\"一声响,霉味混着股说不出的腥气扑面而来。
皮延林刚跨进门槛,后脚跟突然撞上块硬邦邦的东西,他踉跄两步栽进积水里,回头的瞬间寒毛全竖起来——
一具青灰色的尸体正躺在他脚边。
雨幕从残破的屋檐漏进来,在尸体脸上织出细网。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身上还穿着浆洗过的粗布短打,脖颈处青紫色抓痕像条狰狞的蜈蚣,可浑身上下竟找不到第二处伤口。
皮延林喉咙发紧,伸手碰了碰尸体手腕,冷得跟块冰砣子,尸斑都还没凝。
\"这、这不对啊\"他后退两步撞在门框上,满脑子都是卷宗里的记录。
赵府早封了三个月,门锁都被玄案司贴了封条,怎么会突然多出具新尸体?
更邪门的是,这屋子虽破,桌椅却摆得整整齐齐,连茶盏都规规矩矩码在案几上,可那股腐臭却像长了爪子,直往他鼻腔里钻。
\"什么人!\"
炸雷般的呵斥惊得皮延林差点栽进旁边的花盆。
两个巡街捕快举着水火棍冲进来,灯笼光映得他们脸上青黑一片。
为首的络腮胡盯着地上的尸体,又盯着浑身滴水的皮延林,嘴角立刻扯出冷笑:\"好哇,玄案司的杂役当起杀人贼了?\"
\"官爷!
我就是避个雨!\"皮延林慌忙举起手,雨水顺着指缝往下淌,\"这尸体我刚发现的,真不是我\"
\"少废话!\"络腮胡一棍子戳在他后心,\"跟我们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