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顺着草叶滴在他光脚背上,他也不躲,只眯眼望着瓦匠在墙角搭草棚——四根竹竿支起油毡布,地上铺了层新晒的稻草,倒比他原先住的杂役房还舒服几分。
\"大人!
大理寺的帖子!\"小衙役捧着烫金请帖跑得踉跄,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
皮延林连眼皮都没抬:\"放草棚里。\"
\"可可那是皇上亲批的临时审讯庭,说今日巳时三刻要您去\"
\"不去。\"草席下伸出只懒洋洋的手,晃了晃食指,\"告诉他们,我在这儿搭了审案棚,要问什么,来这儿。\"
小衙役攥着请帖退出去时,后颈全是汗。
他刚跨出二门,就见阴阳司的赵文昭副官正站在影壁后,玄色官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素白中衣——像是连夜换过丧服。
\"皮大人。\"赵文昭进了院子,靴底碾过几片银杏叶,\"能借一步说话么?\"
皮延林这才坐直些,草席滑到腰间,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
他指了指草棚前的矮凳:\"坐,站着累。\"
赵文昭坐下时,膝盖压得矮凳吱呀响。
他从袖中摸出个黄绢包裹,解开时露出半卷泛着霉味的名册:\"这是当年参与修改因果录卷宗的官员名单,从书吏到各司主官,一共三十七人。\"他喉结动了动,\"包括我。\"
草棚外的瓦匠停了手,钉锤悬在半空。
皮延林接过名册,随便翻了两页。
纸页间飘出几星碎金——是当年誊抄时撒的金粉,专用来掩盖涂改痕迹。
他突然笑了:\"赵副官记性不好?
漏了一个。\"
\"漏了?\"赵文昭指尖发颤,\"不可能,我查了三夜\"
\"礼部尚书张敬之。\"皮延林用草茎挑起一页,\"当年影录库的钥匙由他保管,没有他的手令,谁能调阅先皇口谕的原稿?\"
赵文昭的脸瞬间煞白,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他猛地站起来,矮凳\"哐当\"翻倒:\"张大人五年前就病逝了!
灵柩停在玉虚观七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