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序忱二十五年来反复回想的,都是五岁那年夏天。
午夜梦回总看见那扇紧闭的铁门。
那年他五岁,缠着好友玩捉迷藏,非要把废弃仓库划为游戏区域。
他怎么也没想到,藏人的房间会突然锁死,黑暗与寂静将好友的妹妹永远困在了里面。
稚嫩的求救声从门缝里钻出来时,他们隔着门板跟小姑娘保证,马上找大人来开门。
直到暮色浸透窗棂,大人们才撞开锈迹斑斑的门板。
除了墙角孤零零的黄色凉鞋,空荡荡的院落里再没半个人影。
从那天起,寻人启事贴满大街小巷时,小姑娘的父母整日守在别墅二楼向下张望,唯恐错过女儿回来的喜讯。
噩耗接踵而至,女儿还没找到儿子又因仇家追杀失踪,那天之后,他们鬓角的白发疯长,没多久就全白了。
往后每年,贺序忱都要走遍城市角落。
二十多年来,他重复向陌生人说着相同的描述,也渐渐活成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深夜翻看泛黄的合影时,照片里小姑娘清亮的眼睛,小男孩强扯的嘴角,总让他喉咙发紧,那是他们还没弄丢彼此的夏天。
无数个深夜醒来,贺序忱总盯着天花板发呆。如果人生能重来,他最想回到那个蝉鸣震耳的夏天。
滚烫的阳光把石板路晒得发烫,他会攥紧衣角,说什么也不会去那个废旧仓库玩捉迷藏,那样铁门就不会哐当关上,墙角不会传来压抑的啜泣,那只黄色凉鞋也不会孤零零躺在灰尘里,成为导致原本完整家庭的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