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宽阔的青石板街两侧商铺林立,青瓦朱栏的楼阁挂着彩帛灯笼,婆娑摇曳的柳树下竹帘垂荫。邗江穿城而过,太平桥如长虹卧波,桥下挂着蓝布篷的货船摇橹而过。
波斯人经营的珠宝店前,琉璃器皿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斑点,益州锦庄的冰纨在风中飘扬,成为十里淮扬俊男靓女们青睐的衣料。
小贩们沿街叫卖着梅汤、蔗浆和酪浆,胡商们推着独轮车,叫卖着酥山,用雕花汤匙舀出奶香四溢的冰沙。
好客来酒肆二楼,文人墨客倚着栏杆吟诗作画;万香楼下,歌姬的琵琶声与骆驼的铜铃声交相辉映。万家药铺门口飘着艾草香,伙计正研磨避暑的紫雪丹。
运河码头旁的作坊里,匠人们正将铜镜浸入江水淬火,传说唯有正午的江水能铸出照妖镜。高丽商人的船刚刚靠岸,甲板上堆满貂皮和人参。
祆教寺前,波斯祭司点燃圣火,香料气息混着佛寺飘来的檀香,构成了十里淮扬奇特的味道。波斯商人用蹩脚汉语推销着龙涎香,他们的银币在钱庄柜台上叮当作响。
马凌虚循着香料的独特气息款步而行,径直来到胡商面前。
展台一份为三,左侧是桂皮、藿香、沉香和零陵香,右侧是龙脑、苏合、乳香和安息香。
林林总总,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马凌虚指着右侧的龙脑问胡商,“这个怎么卖?”
胡商伸出三根手指给她看。
“三十文?”马凌虚迟疑地问。
胡商笑了笑,没有吱声,依然伸着三根手指。
“三百文?”马凌虚再问。
胡商还是笑而不答,索性放下了手指。
“三贯钱?”马凌虚惊问道。
胡商微笑着点头,“小姐好眼力,一上来就看中了摊位上最名贵的香料。就是报价差得太远。”
“你会说汉话,为何不早说,让我浪费口舌。”马凌虚有些生气。
“我的龙脑香,产自婆利国,漂洋过海,劈波斩浪,耗时三个月,你却给我三十文。一看,你就不是存心要买的主儿!”胡商解释道。
“即便如此,这也太贵了吧!哪里要得了三贯钱一斤!”萍儿在一边插话道。